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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有听说吗?”只比自己早来了两年,算是护士之中跟自己年纪最相近的小霓边配着药边笑着说,“消化科那边……”
“怎么了?”小高好奇地问。
“435房……每天都有个很帅的男生来探04床的黄阿婆~~”小霓保持着神秘的笑容。
“呃……”小高一向对这种事情不太感冒,但出于礼貌还是要回应一下,“是她孙子么?”
“应该是吧~管他呢。”小霓说,“你也有兴趣?等下收工我们一齐上去看啊,各个科室的女的都在传这件事呢!”
“不……我其实没多大兴趣……”委婉地拒绝了小霓的邀请,当天下班后小高就直接回家了,但还是免不了接下来几天每天上班的时候都要被小霓拉着听她花痴那个男生是有多帅多好看多有感觉让人多心动。
虽然只是无奈地听着,但有时也会不自觉地想,真的有这么好吗?
最后还是去见了,趁着送文件到消化科的时候,绕了一点儿小路晃到了435房门前,看到了那个只是出现而已就让各个科室的女生忍不住议论纷纷的男生,他站在下午6点黄昏的光里,不知道是因为光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透明的,小高发愣地站在原地,突然感到一种无以名状的悲戚。
“619的病人又怎么了?你过去看一下。”看了一眼亮起来的红灯,资深护士指挥着小高说。
小高答应着,连忙快步走向619,进去了才知道是病人儿子按的灯。
“他的尿不湿怎么用得这么快啊。”一进去,什么话都没说,老人儿子就冲上来指责着,小高刚想解释,他又抢白道,“你们就不会少让他喝点儿水吗,还是……”一脸怀疑医院无端收多钱的表情。
“那是因为你爸他……”
“不用说这么多借口了。”儿子冷笑一声,指了指老父,“横竖他都已经没有感觉了,就少换一点儿尿不湿吧,反正不用你们花钱!”
“什么人?!”回到科室里,小高快被气炸了,“有他这么做儿子的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听完她叙述的小霓说,“之前他老爸肺部感染到快烂掉了,听说那些痰积在肺里都没办法咳出来,医生跟他们说需要做气管切开的手术啊,他们都是说什么‘人老了迟早都是要死的啊’‘不用受那么多罪了’‘让他拖几天拖到大儿子赶回来啊’‘没必要做什么治疗了这些话’,他们还想连老人的普通治疗都给断掉呢,只是医院没有同意,搬出要告他们的说法他们才消停了。”
“……还有这种人?”小高一脸不可置信。
“这种人多了去了,你多待几年什么人都能看到。”小霓这时没有了小女生那种稚拙的气质,莫名变得沉静了,“反正他们是看死了老人没有多长的命才这样做的,人老了……”小霓说到一半,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于是无奈地耸了耸肩,就走出了科室。
小高坐在科室里,躺在病床上的老父跟前几天晚上死在床上的老人的脸重叠了起来,她怔了好一会儿,然后连忙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这不关她的事,这么想了几次,终于站起身回岗位里继续工作。
3.
时间在秋末上,很快就转到了寒冬,气温逐步下降,但在开了恒温器的病房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觉。黄阿婆坐在病床上,眼神呆滞地看着电视画面。
黄阿婆的丈夫在“文革”的时候失去了性命,然后独自把儿子拉扯大,忙碌了半生,因为年轻的时候吃东西太省,又吃得太咸的缘故,得了溃疡性胃炎,等到老了,反复发作的溃疡性胃炎让黄阿婆住院的时间比在家里的时间都要长。
不过说是家里,也只不过是自己独居的一间老屋,儿子大了,也在外面成了家,很少,甚至说几乎没有再回来过,久而久之,黄阿婆也不再回去了,把家安在了医院,起码能有人照顾下,不会像那些新闻报纸上的独居老人一样,在尸体分解甚至化成白骨后才被人发现。
每天看看电视,听听从家里带来的老旧的收音机,日子仿佛也能这样度过。
只是偶尔,想要听听儿子的声音的时候,会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部蓝光屏的旧手机,凭着记忆拨通存在手机里的儿子的电话,跟他说两句话,只是这件事,在最近也变得不再可能了,因为手机已经坏了,而黄阿婆并不知道的是,这部破手机并没有坏掉,只是没有话费了而已。
云之一手拿着一张话费充值卡,一手拿着电话,按下卡号密码来充值,不多一会儿就收到了十数条充值成功扣话费之类的短信通知,云之把充完值的手机递回给黄阿婆,黄阿婆接过来,但按了几个键都没有反应,云之见状就从她手中拿回了手机,把设在快捷键里的号码按好再递回给她。
听到了很久没有听过的“嘟嘟”声,黄阿婆的样子好像有些高兴,因为她知道这样就能够跟住在同一个城市的儿子说话了。